晚秋_

就是很佛系的写手

山河旧温柔[11]

11.选书


  大雪北风催,卷地白草折,即飞雪。


  11月,这个冬披着一场雪白的披风,攥着肃杀得寒冷,如夜袭的铁旅,骤然降临。


  北方从来都不是措手不及,而是期待已久的迫切。千百年来那节令的算纪,必要如期光临,才让这北方的纷乱的嘈杂,狂躁的飞舞,还有漫天的嶂霾,烟消云散,戛然而止。


  荣兴公寓大楼外,停着辆雪佛兰。


  陆霈坐在车内,身穿一件黑色貂毛大衣,内里白衬衫打着领带套着咖色马甲,腰间撇着枪杆儿。蓬松的碎发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。


  他指间噼啪轻叩着车窗,漆黑的眸子看着公寓楼大门来来往往的人们。


  恍惚间,他眸里闪过一丝波动。


  见那大楼里走出一位女子。她身穿米色改良旗袍,外面披着咖色毛呢大衣,长发束向脑后又绕到左侧胸前。貂绒围脖下秀雅的小脸,眉目清秀显得十分光洁,眼眸清澈,满目温柔。

  带着莲的温婉,梅的孤傲,又有兰的典雅。


  程家女儿,不就如此。


  "谢谢。"瑜瑾对着帮她开车门的司机道。随后坐在陆霈旁边,叫了他一声打了招呼,浅笑盈盈。


  陆霈低低嗯了一声,没什么表情。朝司机道,"到书店去。"


  "司令要去买书吗?"瑜瑾看了看陆霈的侧脸。


  "带你去,你应该会需要。"陆霈淡淡的说着,向窗外飘落的雪花看去,"北平比上海要冷些,住得还习惯吗?"


  瑜瑾眨了眨眼,她需要,是指办学堂的事情吗?随即嘴上挂起了笑,点点头,"还好。"


  他了然笑了笑,又开口,"北平没有上海繁华,但却是文人聚集地。"


  瑜瑾轻轻地呼了口气儿,"十里洋场,灯火弄堂。不同人不同的光景罢了..."


  虽说她在外这么多年,但父母没少讲国内的情形,她也没少看书本报刊。

  如今的上海,穷人只有黄浦江和弄堂,富人的上海才是纸醉金迷的魔都,才是夜夜笙歌的十里洋场。


  听到这话,陆霈侧头看向一旁的瑜瑾,见她眉头紧皱,整个人显得有些失落。他的眼里闪着惊讶,看来他小看了这个留洋回来的小姐。

  原以为是小聪明,没想到竟有些大智慧。


  "爷,到了。"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俩人的思绪。


  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叫"模范"的书店。


  这书店不大,人熙熙攘攘分散在屋里。


  进门书屋里有沉静的天蓝色墙壁,红花和凤尾草图案的绿窗帘,生铁炉架子前面的针织屏风;桃花心木的红木柜,玻璃后放着雕刻的小玩意儿。

  中间是店老板的柜台,而周围都是四四方方的书架,分文别类的摆满着书籍,里屋是一间茶水间。


  瑜瑾走到教育类的书架前,抽了一本翻了翻。


  "说说你的想法。"陆霈在她一旁,抄着手,低声说。


  她疑惑地抬头看着陆霈的眼睛,"司令是说,这书?"


  陆霈摇了摇头,对上她的眼。薄唇微启,"我是说,办学堂的事情。"


  她瞬间愣了神,这位陆大司令官儿...很闲吗?还关心这些吗...


  "我想在大弄堂办个中小学堂,义务教学。"她又缓缓说,"嗯...学费只收上海学区的四分之一,能维持日常开销就行。"


  "那老师呢?"陆霈淡淡地问。四分之一的学费,怕是连书本费也不够。弄堂,贫民区。


  瑜瑾浅笑,"先就我一个人吧,办起来了再看情况。"


  陆霈挑了挑眉,没再继续问下去。

  他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,开口说,"你回去之后,直接去上海教育局找杨局长。"

  随即又对上她的眼睛,"至于书本,我建议你直接从这里买,会节省很多。"


  此刻,她眼里透着光,并重重地点头,"谢谢你。"


  就这样整整一下午,瑜瑾都徘徊在书店里挑选书本,而陆霈则坐在茶水间静静的看军事书。

  有多久没有这么静下来坐着,他也记不清了。想到这儿他脸上挂起了一丝无奈,这么久了,只有今天他才真的放松下来。


  他又抬眼看向外面翻着一堆书的瑜瑾,双眸里不知不觉溢着从未有过的赞赏。


  黄昏的雪,深切切的,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,又像海水一般汹涌,能够淹没一切,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。


  瑜瑾和陆霈出了书店,比她要高一个头的陆霈,驼着背,撑着伞。


  两人并肩慢慢地走在黄昏的街头。


  "我们去哪?"瑜瑾拉拢大衣,挫着手,踩着步子。心也跟着鞋跟儿的声音跳动着。


  陆霈看向她冻红的手,"能吃鱼吗?"看见她点了头,他便将自己手上的皮套扯下来,扔到她怀里。


  他淡淡的说,"戴上。"


  她诧异的看着手里的黑手套,又抬头看向陆霈,愣愣的说了句,"谢谢。"


  然后这双比她的手大了一半的手套便套在了她手上,里面还有他手上的余温。


  她的脸颊逐渐泛起了一抹红晕,而身边的陆霈微微勾起了嘴角。

  …


  此时的顺承王府大堂内。


  沈让抱着手皱着眉,"不是让你们在暗处跟着司令吗?"


  跟前有名黑衣人道,"...司令发现了,不让我们跟。"

  他一想到他们家司令那张寒气逼人的脸,他就瘆得慌...


  "那他们去哪了。"沈让头疼的按着太阳穴。


  他家爷,说是什么只是出去带程家小姐逛逛,便撤了所有的保镖和随从。


  近日北平涌进不少人,指不定冲着他家司令来的...


  "...我们一出门,就被发现了。"另一个黑衣人抹了抹额上的汗珠。他们家司令警觉度不是一般的高。


  沈让又头疼的走来走去。又问向一旁的司机,"你呢?不是跟着的吗?"


  "司令说要跟程小姐在书店待一下午,他让我先回来..."他道。


  沈让彻底黑了脸,虽说陆爷很有自保能力吧,但这次带着个柔弱的小姐。


  况且他老是心里慌慌的,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。总觉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...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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